1986年,在新德里印度门附近,两名男子拥抱的情景对于过路人来说可能并不特别。在公开场合表达非爱情关系的男性亲密行为相对常见的情况下,摄影师Sunil Gupta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他回忆说:“男人手拉手或躺在彼此的腿上并不是问题——从外面看,看起来非常浪漫,但他们通常只是在一起消磨时间。”他补充说:“我比他们更引人注目,因为当时我站在那里,带着三脚架和相机,所以每个人都关注我。”
旁观者可能没有意识到,但Gupta拍摄的是他在上世纪80年代印度“压抑氛围”中创造的微妙颠覆性形象。当时,同性恋比现在更为禁忌——双方自愿的同性恋性行为被定为“不自然犯罪”,而摄影师则是通过构成德里男同性恋场景的非正式网络找到模特的。问题的对象选择战争纪念碑的花园进行拍摄,是因为它以成为一个兜风的地方而闻名。
伦敦生活的Gupta在十几岁之前一直住在新德里,他从个人经验中知道这一点。“我经过那里每天去上学,每天都要走上11年。”他说。“你只需要跳下公共汽车,然后回家休息。这很容易。”
这张照片是摄影师的“流亡者”系列的一部分。这个系列在英国首次展出是在1987年,但本周正在新德里的印度艺术展览会上展出。主要是在印度的首都户外拍摄的,它捕捉到男同性恋者坐在长椅上或公共场所的情景,这些地方通常是那些寻找临时性伴侣的地方。他们的脸往往不在镜头里,或者背对着相机。
Gupta担心“揭露”他的模特,把他们当作他所谓的“构建的纪录片”的合作者。在伦敦拍摄完照片并在那里冲洗胶卷后,他带着印有照片的幻灯片回到新德里,以确保他们对他选出的照片感到满意。
Gupta回忆说,“印度门拍摄的照片中有相当多的嬉闹和其他的照片更具有暗示性......所以我选择了一张相对温和的照片放进系列里。”他提到的另一个道德挑战是如何向这对夫妇解释照片的使用方式以及摄影本身的艺术。“这不是为了发表,他们唯一看到照片的方式是从杂志里看,所以需要解释。”他说。“然后我尝试解释这个过程。”
对于当时很多人来说,摄影仍然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事情,只有少数人在暗房里做这件事。”如今Gupta已经是印度最著名的摄影艺术家之一,他经常在自己的探索中谈到LGBTQ的经历。尽管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在美国学习期间制作了一组现在广为人知的照片,记录了纽约克里斯多夫街区的同性恋场景,但Gupta表示他在上世纪80年代英国的艺术学校因为制作与自己的性取向有关的工作而遭受了“很多敌意”。
“我不能做关于印度的同性恋作品,特别是,”他说。“图书馆里没有这方面的参考资料。所以我想,我要投身制作一些这样的作品。不是为了印度,而是为了这个标准——我们需要有同性恋的印度人在我们的图书馆、在我们的艺术学校里。”
现在,现代的语境和回顾的权力帮助人们以新的眼光看待这些照片。“它没有被立即接受,”Gupta说。“我认为那时候太早了。”然而到了90年代,对Gupta作品的关注在西方不断增加。与由有色人种同性恋者制作并关于同性恋的作品变得越来越明显有关。Gupta的作品现在在印度展出,受到好评。尽管该国的LGBTQ社区仍然面临社会上巨大的耻辱感,但他表示,2018年同性恋被合法化以及Grindr等应用程序的出现已经发生了改变。他说:“现在不再有那种在灌木丛后面偶然相遇的情况——或者至少这种情况变得更少。”这种现代背景和后见之明的力量帮助将这些照片描绘成新的形象。“我认为它足够历史了,人们想知道同性恋者在Grindr和互联网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Gupta说。“人们认为过去都是黑暗和绝望的,人们跳楼自杀。他们似乎不欣赏我们过去也有一种生活。”
这个信息反映在摄影师无忧无虑的印度门拍摄中,他回忆说这是一天轻松愉快的活动和丰富的阳光。“这看起来非常愉快。那是一个美好的一天外出,我与这些家伙在一起玩得很开心。”